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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     右臣顷论奏蔡确、韩缜才不足用及多过恶,乞赐罢免,至今未及施行。 
确近已上章求退,而缜安然未有去意。臣恐陛下隐忍不决,久失天下之望。
 窃惟先帝在位仅二十年,励精政事,变更法度,将以力致太平,追复三
 代。是以擢任臣庶,至有起于小臣,十余年间致位公相,用人之速,近世无
 与比者。究观圣意,本欲求贤自助,以利安生民,为社稷长久之计。夫岂欲
 使左右大臣,偷合苟容,出入唯唯,危而不持,颠而不扶,窃取利禄,以奉
 养妻子而已哉?
 然自法行以来,民力困敝,海内愁怨。先帝晚年寝疾弥留,照知前事之
 失,亲发德音,将洗心自新,以合天意。而此志不遂,奄弃万国。天下闻之,
 知前日敝事皆先帝之所欲改,思慕圣德,继之以泣。是以皇帝践阼,圣母临
 政,奉承遗旨“罢导洛,废市易,损青苗,止助役,宽保甲,免买马,放修
 城池之役,复茶盐铁之旧。黜吴居厚、吕孝廉、宋用臣、贾青、王子京、张
 诚一、吕嘉问、蹇周辅等。”命令所至,细民鼓舞相贺。臣愚不知朝廷以为
 此数事者,谁之过也?上则大臣蔽塞聪明,逢君于恶;下则小臣贪冒荣利,
 奔竞无耻。二者均皆有罪,则大臣以任重责重,小臣以任轻责轻,虽三尺童
 子所共知也。今朝廷既已罢黜小臣,至于大臣,则因而任之,欲将使燮和阴
 阳,陶冶民物,臣窃惑矣!
 窃维朝廷之意,将以体貌大臣,待其愧耻自去,以全国体。今确、缜自
 山陵已后,犹端然在职,不肯引咎辞位以谢天下。臣谨按确、缜受恩最深,
 任事最久,据位最尊,获罪最重。而有靦面目,曾不知愧。确等诚以昔之所
 行为是耶,则今日安得不争?以昔之所行为非耶,而昔日安得不言?穷究其
 心,所以安而不去者,不过以为是皆先帝所为,而非吾罪也。
 夫为大臣,忘君徇己,不以身任罪戾,而归咎先帝,不忠不孝,宁有过
 此!臣窃不忍千载之后书之简策,大臣既自处无过之地,则先帝独被恶名。
 此臣所以痛心疾首,当食不饱,至于涕泗之横流也!
 确等皆碌碌常才,无过人之实。朝廷将取其德,则不闻其孝弟可称;将
 取其才,则不闻其功业可纪;将取其学,则不闻其经术可师。徒以悦媚上下,
 坚固宠禄。陛下何不正确、缜之罪,上以为先帝分谤,下以慰天下之望?今
 独以法绳治小民,而置确、缜,大则无以显扬圣考之遗意,小则无以安反侧
 之心。故臣窃谓大臣诚退,则小臣非建议造事之小,可一切不治。使得革面
 从君,竭力自效,以洗前恶。
 臣不胜狂愚,忘身为国,乞宣示此疏,使确、缜自处进退之分。臣虽万
 死,不以为恨。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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