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书祠部员外郎、集贤校理太原王君为池州之明年,治其后堂北嚮,而
命之曰思政之堂。谓其出政于南嚮之堂,而思之于此也。其冬,予客过池,
而属予记之。
初,君之治此堂,得公之余钱,以易其旧腐坏断,既完以固,不窘寒暑。
闢而即之,则旧圃之胜,凉台清池,游息之亭,微步之径,皆在其前;平畦
浅槛,佳花美术、竹林香草之植,皆在其左右。君于是退处其中,并心一意,
用其日夜之思者,不敢忘其政,则君之治民之意勤矣乎!
夫接于人无穷,而使人善惑者,事也;推移无常,而不可以拘者,时也;
其应无方而不可以易者,理也。知时之变而应之,见必然之理而循之,则事
者虽无穷而易应也,虽善惑而易治也。故所与由之,必人之所安也;所与违
之,必人之所厌也。如此者,未有不始于思,然后得于己。得于己,故谓之
德。正己而治人,故谓之政。政者,岂止于治文书、督赋敛、断狱讼而已乎?
然及其已得矣,则无思也。已化矣,则亦岂止于政哉!古君子之治,未
尝有易此者也。
今君之学,于书无所不读,而尤深于《春秋》,其挺然独见,破去前惑,
人有所不及也。来为是邦,施用素学,以修其政,既得以休其暇日,乃自以
为不足,而思之于此。虽今之吏不得以尽行其志,然迹君之勤如此,则池之
人,其不有蒙其泽者乎?故予为之书。嘉祐三年冬至日南丰曾巩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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