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闻古者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,使有九年之蓄。而制国用者,必于岁杪,
盖量入而为出。国之所不可俭者,祭祀也。然不过用数之仂,则先王养财之
意可知矣。盖用之有节,则天下虽贫,其富易致也。汉唐之始,天下之用常
屈矣,文帝、太宗能用财有节,故公私有余,所谓天下虽贫,其富易致也。
用之无节,则天下虽富,其贫亦易致也。汉唐之盛时,天下之用常裕矣,武
帝、明皇不能节以制度,故公私耗竭,所谓天下虽富,其贫亦易致也。
宋兴,承五代之敝,六圣相继,与民休息,故生齿既庶,而财用有余。
且以景德、皇祐、治平校之:景德户七百三十万,垦田一百七十万顷;皇祐
户一千九十万,垦田二百二十五万顷;治平户一千二百九十万,垦田四百三
十万顷。天下岁入,皇祐、治平皆一亿万以上,岁费亦一亿万以上。景德官
一万余员;皇祐二万余员;治平并幕职、州县官三千三百余员,总二万四千
员。景德郊费六百万,皇祐一千二百万,治平一千三百万。以二者校之,官
之众一倍于景德,郊之费亦一倍于景德。官之数不同如此,则皇祐、治平入
官之门多于景德也。郊之费不同如此,则皇祐、治平用财之端,多于景德也。
诚诏有司按寻载籍,而讲求其故,使官之数、入者之多门可考而知,郊之费、
用财之多端可考而知。然后各议其可罢者罢之,可损者损之。使天下之入,
如皇祐、治平之盛,而天下之用、官之数、郊之费皆同于景德,二者所省者
盖半矣。则又以类而推之。天下之费,有约于旧而浮于今者,有约于今而浮
于旧者。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之,其约者必本其所以约之由而从之。
如是而力行,以岁入一亿万以上计之,所省者十之一,则岁有余财一万万。
驯致不已,至于所省者十之三,则岁有余财三万万。以三十年之通计之,当
有余财九亿万,可以为十五年之蓄。自古国家之富,未有及此也。古者言九
年之蓄者,计每岁之入存十之三耳,盖约而言之也。
今臣之所陈,亦约而言之。今其数不能尽同,然要其大致,必不远也。
前世于雕敝之时,犹能易贫而为富。今吾以全盛之势,用财有节。其所省者
一,则吾之一也;其所省者二,则吾之二也。前世之所难,吾之所易,可不
论而知也。
伏惟陛下冲静质约,天性自然。乘舆器服,尚方所造,未尝用一奇巧。
嫔嫱左右,掖廷之间,位号多阙。躬履节俭,为天下先。所以忧悯元元,更
张庶事之意,诚至恻怛,格于上下。其于明法度以养天下之财,又非陛下之
所难也。臣诚不自揆,敢献其区区之愚,惟陛下裁择,取进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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