予城西旧茔久勿树。比辟地东邻,有桧百余株,大者盈拱,高可二三丈,
予惜其生不得所。有种树者曰:“我能为公移之。”予曰:“有是哉?”请
试,许之。
予尝往观焉。乃移其三之一,规其根围数尺,中留宿土。坎及四周,及
底而止。以绳绕其根,若碇然,然其重虽千人莫能举也。则陊其坎之稜,絙
树腰而卧之,根之罅实以虚壤。复卧而北,树为壤所垫,渐高以起,卧而南
亦如之。三卧三起,其高出于坎。棚木为床横载之,曳以两牛,翼以十夫。
其大者倍其数。行数百步,植于墓后为三重。阅岁而视之,成者十九。则又
移其余,左右翼以及于门。再阅岁而视之,其成者又十而九也。于是干条交
接,行列分布,郁然改观。与古墓无异焉。夫规大而坎疏,故根不离;宿土
厚,故元气足;乘虚而起渐,故出而无所伤。取必于旦夕之近,而巧夺于二
十余年之远,盖其治之也有道,而行之也有序尔。
予因叹夫世之培植人材,变化气习者,使皆得其道而治之,几何不为君
子之归也哉?族子嘉敬举乡贡而来,予爱其
质近于义,留居京师,与之考业论道,示之向方,俾从贤士大夫游,有
所观法而磨砺,知新而聚博。越三年,志业并进,再诎有司,将归省其亲。
予冀其复来,以成其学,且见之用也,作《移树说》以贻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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