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有书四种,一曰《藏书》,上下数千年是非,未易肉眼视也,故欲藏
之,言当藏于山中以待后世子云也。一曰 《焚书》,则答知己书简,所言颇
切近世学者膏盲,既中其痼疾,则必欲杀我矣,故欲焚之,言当焚而弃之,
不可留也。《焚书》之后又有别录,名为《老苦》,虽同是《焚书》,而另
为卷目,则欲焚者焚此矣。独《说书》四十四篇,真为可喜,发圣言之精蕴,
阐日用之平常,可使读者一过目便知“入圣”之无难,“出世”之非假也。
信如“传”“往”,则是欲入而闭之门,非以诱人,实以绝人矣,乌乎可?
其为说,原于看朋友作时文,故 《说书》亦佑时文,然不佑者故多也。
今既刻 《说书》,故再《焚书》亦刻,再《藏书》中一二论著亦刻,焚
者不复焚,藏者不复藏矣。或曰:“诚如是,不宜复名《焚书》也,不几于
名之不可言,言之不顾行乎?”噫噫!余安能知,子又安能知?夫欲焚者,
谓其逆人之耳也;欲刻者,谓其入人之心也。逆耳者必杀,是可惧也。然余
年六十四矣,倘一入人之心,则知我者或庶几乎!余幸其庶几也,故刻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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