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容伯同声,嗜古士也,隐于栖溪。余与陈吉士、高啸桐买舟访之。约
寻梅于超山。由溪上易小舟,循浅濑至超山之北。沿岸已见梅花。里许,遵
陆至香海楼,观宋梅。梅身半枯,侧立水次;古干诘屈,苔蟠其身,齿齿作
鳞甲。年久,苔色幻为铜青。旁列十余树,容伯言皆明产也。景物凄黯无可
纪,余索然将返。容伯导余过唐玉潜祠下,花乃大盛:纵横交纠,玉雪一色;
步武高下,沿梅得径。远馥林麓,近偃陂陀;丛芬积缟,弥满山谷。几四里
始出梅窝,阴松列队,下闻溪声,余来船已停濑上矣。余以步,船人以水,
沿溪行,路尽适相值也。是晚仍归栖溪。
迟明,复以小舟绕出山南,花益多于山北。野水古木,渺 滞翳,小径
岐出为八、九道,抵梅而尽。至乾元观,观所谓水洞者。潭水清冽,怪石怒
起水上,水附壁而止。石状豁閜,阴绿惨淡。石脉直接旱洞。旱洞居观右偏。
三十余级,及洞口,深窈沉黑中,有风水荡击之声。同游陈寄湖、涤寮兄弟,
犦管入,不竟洞而出。潭之右偏,镌“海云洞”三大字,宋赵清献笔也。寻
丁酉轩父子石像,已剥落,诗碣犹隐隐可读。容伯饭我观中。余举觞叹息,
以生平所见梅花,咸不如此之多且盛也。容伯言:“冬雪霁后,花益奇丽,
过于西溪。”然西溪余两至,均失梅候。今但作《超山梅花记》,一寄容伯,
一寄余友陈寿慈于福州。寿慈亦嗜梅者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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